兰因为我。

我系废物啊

梦里不知身是客

今天短小摸鱼,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我想表达的意思。

一个类似于盗梦空间的paro

感谢亲友 @暮近-白 的共同商榷。

 

  • 只要人没有失去记忆,就能够在梦中相遇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谷崎润一郎·《春琴抄》

 

 

 

“老大,龙城大学凶杀案。”

 

按理说普通凶杀案报不到特调处来,特别调查处,顾名思义,管的不是普通的,或说,不管地上的。

赵云澜刚从一宿加班中脱身,靠上枕头闭眼怎么说也没几个小时,此刻除了一身的疲惫,也就是宛若宿醉般难耐的头疼与暴躁。

 

“又出什么事了?”

 

楚恕之出了外勤,林静被地府借调,那新来的实习生更是指望不上了。无奈之下,领导只好携猫带下属,顶着天大的怨气亲自“莅临”龙城大学。

 

说来也是奇怪,尽管“郭长城没扒拉住窗台掉下去被大学教授接住”是一段不足为奇,甚至略让人发笑的小插曲,但后来被刻意引向十八楼,男子在赵云澜试图阻止女大学生自杀的现场突然出现,反倒像是有人有意为之。那位外貌斯文至极的教授,哦,似乎叫做沈巍,总在透过他看向谁一般,让人不太舒服。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地下的处理较好,自己就别多掺和了。

不过事情终究还是得以圆满解决,赵云澜也就不愿多想。

 

连轴转了那么三五天,饶是赵云澜天大的本事也撑不住,好不容易回到了家,沾了枕头便入了黑甜乡。

 

赵云澜开始了对沈巍的追求。

这般追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炽热的,纵然赵云澜过往也不算什么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,也从未有过这样积极的态度。

上至送早餐,下至下班接送,时不时还要几条短信发过去询问一下有没有时间吃个饭啊,最近有什么电影挺好看的,书展我有两张票你感不感兴趣。无微不至,但又一一被沈巍从善如流地顾左右而言他一番,随后委婉拒绝了。

 

赵云澜志气未搓。

 

——这简直堪比他又重回大学时代,去学校的频率比上班更甚。

这自然引发了特调处一众人的调侃,老大这是多情总被无情恼,看乐子是嫌多不嫌少的。

这好不容易凑上个机会,沈教授带学生考察的目的地与案子的事发地相同,赵云澜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,连蒙带骗地贴着人家不放,甚至与一帮学生称兄道弟起来,怒刷好感。

 

而沈巍只是看着他笑,不说话。

 

若非那次无意中的醉酒,他哪里能够确定,两颗心确实是拥有了相同的节奏?

那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。

 

赵云澜似乎也喝醉了。

 

而后是交缠的呼吸,和指尖发烫的温度。

 

第二天起来自然什么都变了。

他们似是成为了最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,出入成双,不说天造地设,但至少让特调处众人算是瞎了狗眼。

沈巍似乎对特调处的工作隐约知道些什么,但涉及国家机密,至亲至爱之人照样也不得透露半分。

于此,他们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,两个人都十分享受这一现状。

 

只是赵云澜最近越发渴睡了,身体如同脱离了原本的生物钟,又好像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耗得他终于灯枯油尽了

沈巍只好时时请假回家照顾,几乎是学校医院家三点一线。

 

药也越发苦了,还时常带着腥味,赵云澜为此抗议过不少次。

沈巍还是同往常一般看着他,颇为无奈地笑了。

 

这是,我身上唯一一点因为你而变得鲜活的地方了。

 

“云澜,做个好梦。”

 

赵云澜醒来的时候,身上盖了条毯子。

这刚好是入了四梅天,怎么说也称不上是冷,只是这龙城近日阴雨连绵,衣裳长袖全都粘在身上,叫人好不痛快。

此刻恰逢战时,四方附庸国纷纷揭竿而起,大军压境,兵部尚书赵大人难辞其咎,还要拎着

他做侍郎的亲儿子一起出谋划策。

老头熬不起,赵云澜最近可是连轴转个不停,官帽都要再做得大些。

 

然国将不国,去势已然。

 

转眼间兵临城下,城内四处血流漂杵,哀鸿遍野。

 

被当作乱臣贼子处死的那一刹,赵云澜只来得及看见台下有一儒生,身着蓝袍,却带着斗笠,看不清面目,却有着分外明亮,而又红透了的一双眼,他嘴唇翕张似是吐出两个字,可赵云澜尚未听见,铡刀却落下了。

 

忽而窗外又有雨声。

 

上海在这个季节多是这样的雨,挨过这一阵就舒服了,只是这样一来,行动就不得不耽误了。

阿司匹林的获取颇为不易,因为缺医少药而牺牲的同志更是不在少数,岂能因为这天气原因就此让更多年轻而鲜活的生命长辞人间?

 

后方的追捕也愈发靠近了。

眼看被这七绕八弯的弄堂给绕了进去,赵云澜一咬牙,本打算拖着早已负伤的手臂翻过墙去,却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了门里。

 

来者是位身着长袍的文人,撑着伞,还戴着金丝眼镜,确乎是时下留洋归来一肚子墨水的年轻人最为普遍的打扮,手劲却大得有些吓人。

待到赵云澜被他捏的有些龇牙咧嘴,他似是才想起这是个伤患,讪讪然松了手。

 

“沈某唐突,先生莫要怪罪。”

“哪里哪里,这不还多亏了沈先生了?”

 

消毒时赵云澜实在没忍住,几乎是痛的昏了过去。

 

昆仑君作为大荒山圣,其实是不需要睡眠的。

他诞生于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之中,与天同寿,与地共长。

而盘古穷尽终身力竭而亡,神农泯然众人衰老而死,女娲化身皇天后土以堵伏羲大封,昆仑又将何去何从呢?

他尚且能陪着这全身漆黑的、不开化的小东西多久呢?

尽管三十六颗牙编成的项链叫人哭笑不得,但这莫不叫人感到至极的快乐吗。

长相厮守,最叫人向往,也最叫人疼痛。

如何才能回应这一句简单的“好看,想抱你”?

 

他抽出昆仑神筋的那一刻,全身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,复而又落下泪来。

 

——那黑色的鬼王,终究将锋利的爪牙朝向了自己。

 

鬼王面色平静地做完了这一切。

指尖颤抖,面色苍白,似是积攒起来的一身力气全都在刚才耗尽了,他看了一眼双手上逐渐化为虚无的,滚烫的红色,又闭上了眼睛,将刀刃指向了自己的心窝。

 

赵云澜像是也被掏心窝似的疼痛惊醒了。

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,才发现这是在自己的公寓,更确切的说,这是沈巍和自己的家。

“你说这人到中年是不是容易夜场梦多,我这一晚上感觉睡了好几觉似的头大。”

 

他和沈巍都不再年轻了。

但好歹执手相对,共同渡过了七年之痒,十年之约,故人虽鬓发斑白,但初心未改。

 

“我看你就是昨天闹腾多了,晚上来报应。”沈巍仍像是年轻时那般地笑,那么多年相处下来,尽管往日青涩不再,却分外让赵云澜喜欢。

 

“这汪徵和桑赞的孩子要结婚了,我俩总该去表示一下吧?这俩小孩也是,闹腾了那么好几年,到最后不还是乖乖结婚了。莫非前世是对冤家?”

“前世可能遗憾,后世却能互相拥有,确为幸事,此番也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
“此生有你就够了,你说,莫非我前世也看上你了?那我妈估计每一世都被我气得不轻。”

 

沈巍愣了愣,没再发声。

 

赵云澜或许是真的没睡醒,一时脑热地扯起了刚刚虚无缥缈的梦来,梦里名山大川,妖魔神怪,或是战火纷飞,国破家亡;亦或者是民国烟雨。

 

“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是养了一只猫,老胖了,估摸着我那点油水都被他沾走了。你说我这么想养猫怎么这辈子都没……”

有一些模糊的字句在唇齿间将吐未吐,又被赵云澜吞下来了。

 

会说话的大胖猫似乎就在旁边躺着。

还有那些熟悉的,却永远都不会,不应该老去的身影。

 

沈巍身形有些不稳,小幅度的颤抖了起来。

“……你怎么了?啊?”

赵云澜一时呆愣,看着早已停下的手表出神,然后猛地起身抱住了沈巍。

 

“小巍,到底哪个是真的?”

沈巍长久地沉默了。

 

他紧张地无以复加,手指蜷缩,几乎要掐进肉里,赵云澜半是心疼,半是挣扎地拉起了他的手,在指尖亲吻。

“你别害怕,我们拥有的不只是过去萍水相逢的五千年,我们还有这辈子,还有醒来后的一辈子。”

“我一定会去找你,所以,让我离开这里,去现实中拥抱你,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,只要我们白首同归。”

 

他隐约看见模糊中,沈巍的眼圈红了。

 

世间万物,为何会被遗忘?

这个世界没有生魂死灵,更没有阴曹地府,没有沈巍需要背负的千万座大山,更没有无数次明明深情却只能当做形同陌路的前世今生。

可是赵云澜不得不离开。

梦始终是梦,若长久于此中沉沦,那所有同生共死的知己,所有家国忠孝之义弃之何处?赵云澜于心不忍,沈巍又怎么会同意呢?

 

于是他还是点了头。

 

“云澜,做个好梦。”

 

最后一切归于蒸汽火车开过的嘶鸣声,唯有手还紧紧相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手机一阵震动,赵云澜猛然惊醒。

 

 

“老大,龙城大学凶杀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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