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因为我。

我系废物啊

後朝の別れ

第一人称注意。

基本是架空世界,接受请往下。

 

 

 

 

来到这座城市已是一年有余。舒适宜人的气候与悠久的艺术历史无疑是时尚与潮流的温床,要做时尚的弄潮儿,必须有着敏锐的嗅觉。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异常迷人,每每谈及此处便收首先想起紫色的晚霞与镀金的落日,与我崇尚物哀的故乡有着相悖的颜色。崇敬幽玄美学的文化内敛却又尖锐,色调常取中间,多裹素色,连同语气也要委婉。我忽晴忽雨的性格或许也源自于此。那种寡淡的心境宛如初雪柔软的表层,细密而娴雅,既将世间诸般颜色藏于其中,又透露着某种冷冽的生气。——真是奇怪,事到如今,我竟也怀念起故乡来了。

身为有着亚洲面孔的模特想要在时尚届闯荡出一番名声着实不易,于是我不得不拼命工作,将自己包装成最为光鲜亮丽的模样示人。我想要名声、想要财富、想要凭借自己立足于顶端,故而也必须付出成倍的努力。白天奔波于各个片场之间实在太过消耗体力,维持营业模式叫人心力交瘁,那假面需得成为我的一部分才好叫人真正信服;晚上则边听录音边护肤,那圆润的发音要在我的舌尖滚过好几遍,不至于叫人啼笑皆非。补了一遍又一遍的妆让粉底尽数贴在疲劳的肌肤上,眼皮也阵阵发酸,若非明天仍要赶往下个工作地点,直接找张椅子坐下休息或许是更好的选择。

五畳的房间租来只我一个人住,周围的邻居更是几乎没见过,打个照面也是转头便忘。这里对我而言仿佛只是一个旅馆,偶尔在其中吃住,但并非真正的“家”,内置装饰排列整洁,却缺少了该有的人情味。抵达门口时整座城市已经沉入夜里,连同汽车的声音似乎都逐渐远去,地中海温暖的晚风抚上脸颊,路旁的野草轻轻摇动着,在这低垂的月光中暗自生长。

 

我的信箱里躺着一位意外的来客。

 

水电煤气费都被挨个排除了个干净,莫非是哪里来的推销信件?真是稀奇,当下互联网时代如此发达,竟然还会有人选择这样不便的方式来传达信息。柔软的信纸摩挲着指尖,在这样的酷暑中反倒带来几丝凉意,手机上的时间昭显着已经踏入新的一天。照明的微光里我方才看清信封上用英语写着此处的地址,旁边还煞有其事地画了个五角星…恶作剧吗?除却父母,我与海那边的亲朋好友久疏问候,更不提有谁横跨大洋要给我送来这样一封信了。

 

亲爱的陌生人:
呜啾~!这是来自宇宙的独特问好方式,你过得还好吗?用英语写信对于我而言果然还是太过困难了,嗯嗯…这次已经严格按照教科书上的方式写了呢!希望你能够看懂吧。啊、差点忘记介绍了,我叫Tsukinaga Leo,是日本人哦?在我们这里有古话说衣袖相触也是前世之缘,所以这封信送到你手中,正说明了我们有着无与伦比的缘分!佛罗伦萨是个很好的地方吧,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也要住在那里——啊啊、艺术与鲜花还有美学交融的瞬间,这都是音乐最好的养料。音符、灵感、爱,这都是支持人类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最大动力,我的梦想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我做的曲,希望你也能够成为我的听众之一!cd随信附上了哦?会打开这封信的你又是怎样一个人呢,真是让人期待啊…和陌生人的交流竟然会让我迸发出那么多新鲜的灵感吗?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到你的回信了,请务必告诉我吧,你的名字、有关于你的一切!


信纸被折了又折,字迹圆润而生涩。我依言找到那张cd放进播放器,轻快的曲调悠扬,又充斥着其独特的魅力,饶是我不通音律,也情不自禁地暗自为之折服。
不过,写这封信的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。Tsukinaga …写成汉字应该是月永吧?我来回将这封信读了四次,连同语法错误处的涂改痕迹都映入脑子里。说到底,在人们步履不停地迈向未来的当下,这种极度缓慢而不便捷的方式早就被取缔。难道会有人大动干戈地给这样一位莫名其妙的来客回信吗?想到此处,我越发觉得手中的信纸发烫,几乎要叫我捏不住了。二十年来我的人生循规蹈矩,遵从父母的愿望练习芭蕾、成为模特,然后顺理成章地出国,继续模特生涯,并渴望在这一领域崭露头角。这封突兀的来信过分打破常规,几乎叫我感到害怕了。我逃也似地将信纸连同cd一起丢进抽屉,我们彼此并不相识,甚至他根本不晓得我的名字、长相,只当是拂了千万里外一个无缘相见的人面子,而后继续沿着我应走的轨迹向前。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——可是当一夜未眠,黑眼圈明显,面部肌肉水肿时,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对回信一事充满期待,我花了近乎整夜幻想该如何回信,用怎样的辞藻合适,该往里面写什么内容?

工作人员帮我上妆时好像怕我将他整个生吞活剥,未能得到充足睡眠消耗了我大半的耐心,然而职业操守却时刻提醒我应该保持微笑。感到疲惫的同时,我又分外雀跃,我想要回信,想要同远在我家乡的那样一个可爱而有趣的人对话……我想要打破这样的日常生活,我需要发泄,需要将我那把年久失修的锁打开。

 

拍摄过程还算顺利,中途休息时,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,落在我半张脸上。地板上是一滩滩斑驳的金影,窗外是天际线下平和的城市,那曲调又在我脑中回响,我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信了。

 

拜启:

月永君

冒昧提问,请问你现在多大了?将那么多话全都抛给陌生人可是很失礼的。非常遗憾的是,恐怕你不能通过和我通信来达到提高英语水平的目的。实在不巧,我是一位目前定居于佛罗伦萨的日本人,名为濑名泉。我自诩也是国内非常有名的模特,可在这里,也不过是无数普通人中的缩影。

如果你送来的乐曲作者确实是你自己,那不得不承认你充满天赋。此次回信乃是出于礼貌性的行为,我甚至在写下这行文字时仍在怀疑我的神经是否出了某些差错。现下互联网如此发达,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,如若我不回复,或信件丢失,对你而言都无法达成目的。

佛罗伦萨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好,它治安混乱,卫生不到位,没有亲自到访的话是无法体会的。但我始终认为,你会喜欢这座城市。无数向往艺术和时尚的人涌入这里,他们来自世界各地,可留下的人寥寥无几,我也是在其中浮沉的人之一。

濑名泉

 

 

口罩下的鼻尖发着汗,我又下意识将帽檐压低了些。将信投入邮箱中时,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。这之后的几天我几乎是数着日子过,就算是跨洋邮件,一个月也该到了吧?奈何我的信好似石沉大海,每每漫不经心地打开信箱,又要被失望所掩盖。

 

——这不合适。我的理智告诉我,对于这种太过天马行空的事抱有幻想本就不符合我的为人处世之道,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当作没收到过这封信。又或许是我的言语过分刻薄伤害到了他,还是说他早就将曾给我这样一位陌生人寄信之事抛掷脑后了?我的胡思乱想反倒叫人恼火,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更努力工作,就像那位月永君所做的那样,把他一厢情愿的交流完全忘记。

 

故而当某个休息日的上午快递小哥摁响我的门铃,睡眠不足的暴怒几乎吞噬了我。窗外似乎下着雨,空气里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湿气息。这和家乡连日梅雨总是不太一样,天气阴沉,但很快就会放晴。快递的纸盒被淋湿一角,头脑一阵发昏后摆着臭脸对邮件进行签收。那不知来处的快递则被丢在桌上,而后我又将自己整个埋进柔软的床里。

 

这一觉睡得不安稳,好似做了个长梦。

海浪翻卷的声音裹挟着风声,沙砾粗糙的质感摩挲着脚底,我看见有谁逆着光朝我大笑出声,面目并不明晰,却俨然是最为快乐、自由的模样。沙滩上留着我和他的脚印,我们并肩向前,并不说话。突兀间彩霞横空,一阵风过后,他消失了,这偌大的地方除了我,只有日光而已。环顾四周,太阳正缓缓升起,将这整片海域和沙滩都染成了金色,水面上波光粼粼,随着微风的低吟,好似就此燃烧了起来。我的心空了大半,就算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,也找不到除却这串痕迹外的证据。

 

他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?又或真的只是我的臆想?光怪陆离的色彩中,我听见了来自千万里外的歌声。

 

从梦中惊醒,我先是倒了杯水,才去打开了包裹。这正是月永雷欧君的手笔,他似乎最近灵感迸发,光是cd就凑了一大盒,易碎物品便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寄过来了。

 

濑名:

哇哈哈!没想到真的收到了你的回复,真高兴啊。原来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——而且是同乡,嗯~光是因此灵感(inspiration)就已经不断涌现出来了,多谢你啊,这个世间将会因你的回信而多出无数巨作!我最爱你了!来和我聊聊你是什么人吧?我在便利店找到了有你照片的杂志,果然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是非常漂亮的人啊!不过脾气居然那么差……实在是太有趣了。我的话呢还是学生,虽然不论是同学还是老师净是些无聊的家伙,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在国外自由自在地生活就好了。不过果然还是放不下luka……啊啊、还有小约翰他们,都还是需要我来照顾的孩子们。濑名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?真想见你啊,真想和你好好聊聊。

我现在还是高中生哦~虽然现在不去学校。嗯嗯、大家对于我的评价果然都是一样。不过是那么漂亮的濑名都夸我有天赋的话,我真的很高兴。

虽然大家似乎总在说成为大人后会有许多生不由己的事,但只要有音乐的话生命就不会结束。是的,音乐可以代替语言跨越国界,所以当我的音乐被濑名听见,被更多全世界的人听见时,我们也一定是在看向同一片星空的。如果长大就注定会变成无聊的大人的话,我宁可保持现状。

上课摸鱼的月永雷欧

“什么啊……这都是。”我忍不住吐槽道,却因这清晨细小的叨扰而雀跃起来。咖啡的香气染上信纸,某种温暖的东西似乎在这间屋子里发酵。此后,我便开始了与雷欧君长达一年的书信交流。除却那久久未抵达的第一次通信,我们的来信频率通常是半个月一封。我已收到过不少乐谱和cd,无一例外都出自他的手笔。他与我聊了许多事…大多天马行空,不着调,好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。也是,人在纸上总是容易喋喋不休的。这忙碌枯燥的日常工作太多,我不得不承认,这些茶余饭后的纸上闲聊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多得的消遣。

 

………

 

雷欧君:

虽然我是成年人,但不知道我的处事之道是否适用于你。

在我看来,人生是由连续不断的妥协所构成的。袒露自己的内心对于我而言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,故而我总是选择嘴硬、选择逃避话题,甚至因此口不择言,往往会伤害到对方,很好笑吧?没有见过面真好啊,这样我们就总能够有无数可聊的事情,就算是胡编乱造的也不会被对方知道。说起来……你是怎么获得我的地址的?

我时常觉得有许多话可以和你说,提笔的时候又觉得:算了吧、就这样吧。陌生人的事不应该打扰你,尽管我知道……你应该是一个被爱包围的,并永远乐观的人。

你的天赋和活跃的思维会成为一生的财富。所以,在这之后或许会被坏人有心利用……你会很痛苦的吧?明明比谁都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,才会更敏锐地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恶意。不过,像你这样一个笨蛋,被人当成武器了还会傻乎乎地上去讨好吧?到时候可不要哭着鼻子来找我安慰啊。

另:

最近的摄影工作被安排在巴黎,在此之前我没有去过这座浪漫之都。当然了,由于工作原因,也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了逛,就连标志性建筑也只是合了影。随信寄了一些伴手礼,只是顺便拿的,没有特地要送给你的意思。

又另:

希望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变成无聊的大人。

也希望你好好上课的濑名泉

 

 

笨蛋濑名:

那种科目于我而言都太无聊了。况且,我可没有升学的打算!老师和同学们在我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模样、就算抛弃他们也没有关系。啊,当然了!濑名那么漂亮的脸蛋就算只是在杂志上见过,我也会好好记住的。关于濑名的地址——当然是在邮局随便捡到的啦,我不过是随便在地址簿上选择了一个顺眼的而已,没想到就遇见你了。

小约翰好像最近生了宝宝,有白手套有三花还有奶牛猫,都很可爱哦,我偷偷问他借了一点点点宝宝的头发塞进信里,是不是很漂亮?luka也是、最近是到叛逆期了吗?那孩子明明一直很听哥哥的话……如果那样我可是会伤心的,超级伤心的!

濑名还真是不坦率,不论是零食还是钥匙扣明明都很好,我会好好珍惜你的!谢谢你啊、我最爱你了!

我或许是个笨蛋、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能够很好地分辨他人的想法,做出成熟的决断。可我始终认为,身为朋友就应该拿出最好的一面来对待他们,无论那是什么样的要求,但他们会高兴的。如果我的歌曲能够让他们高兴,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于世界的爱呢。难道世上有什么困难是无法用爱来解开的吗?我想不明白,只是胸口时常会觉得钝痛,我生病了吗?濑名,是你的话应该能明白的吧。

我过得很好,以后也会很好!濑名就好好工作吧。

月永雷欧

 

 

信纸末尾被划去很多,墨水都氤开了,他究竟在这封信里藏了什么,我不得而知。我焦急地写了信,想确认他是否一切都好,但这却好像石沉大海。——我联系不上他了。

 

此刻我才幡然醒悟:我们尽管已经熟知彼此,可关系不比陌生人更近,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,我们都未必能认出对方。甚至连邮箱、line号这样即刻的联系方式都没有,尽管有着彼此的电话号码,可我们从未通话。这好像我们彼此间心照不宣的事情:不打扰对方的生活,但为彼此留有一席之地。想要得知雷欧君的现状、干涉他的人生根本就是不可能。好像连这厚厚一沓的信纸也不过是我俩一厢情愿臆想的结果。月永雷欧其人其事或许只是我为消遣寂寞而幻想出来的一个角色。

这种巨大的无力感吞没了我,可我只能袖手旁观、我什么都做不到。我又想起那天恍惚的梦境。或许雷欧君也正如他的名字一般,是我无法追及的、转瞬即逝的月亮。

 

近乎三个月后,当我又一次习惯性打开信箱,终于又收到了他的来信。

 

濑名:

很久没有向你寄信,我很抱歉。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,我记忆混乱,浑浑噩噩。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好转。

想见你、想见你、想见你。

 

这如何叫我不担心呢?连同时差也忘了确定,终于、我第一次拨通了他的号码。

 

长长的忙音过后,电话被接了起来,他并不说话,我们相对无言地静听彼此的呼吸声。

 

“雷欧君……?”

“啊、是濑名吧……”他的声音上去有些疲惫,仿佛正沉入岛国昏暗的夜里。“你的声音很好听,真想听你唱我写的歌啊。不过、濑名是模特吧?”

“我们见一面吧。下周五下午抵达,见一面吧。”

 

我们的交流十分短暂,甚至不及书信中的零头。马上就要见到雷欧君一事让我既紧张又尴尬,他已经造成了我太多的一时冲动、太多的意外、太多的欢愉。

 

那千万里外的音乐将我包裹,他所寄给我的cd被尽数拷进手机里被我每天循环,我最清楚不过下一刻会出现怎样的音符,却始终不知道,我们将会有怎样一次会面。我心中隐约的不安消融于坐上飞机的一刻,我即将赴一场无法回头的旅行。

 

抵达时正值阴云密布,天空晦暗不明。十二月,冰冷又沉寂的气味会叫人一个激灵,我的故乡下着白茫茫的大雪,无数寂寞的颗粒相拥在飘落的瞬间,然后融化、逝去,头也不回的逝去。

 

 

 

我几乎对此感到惊异:那过分鲜明亮丽的橘调突兀照亮了整个城市和我的视野。原来崇尚阴翳的国家还能诞生出这样璀璨的颜色。此刻他就好像书中金阁寺的具象化,有着最为眩目的颜色,是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集合。他正如我所想的一样,不着调,却拥有所有符合浪漫的气质,那种过分快乐的气息使我原本灰暗的世界都明亮了起来,然后我见到那颗脑袋靠近我,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拥抱。

“终于见到你啦濑名,比杂志上还要漂亮……”

 

我没有说话,在机场拥挤的人潮里我们十指相扣,四目相对时,我竟也觉得那将是洞察我昏暗内心的火。思念好似逐渐凝固成一团奇形怪状的实体,孤独感一点一点,一点一点地增长,在这昏暗的大雪里逐渐变为颜色更深的影子。其余的一切都像是被挤得分外渺小,就这样漂浮在我们的身旁。

我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吻。那样的吻里不含情欲,我深刻体会到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从我的身体中抽离开了。是的、人们总是一边得到,一边失去。他的嘴唇柔软而干燥,低垂下眼的样子看起来年纪格外小。我曾被数不胜数的人夸赞过漂亮,但这并不一样。过去的时候车马很慢,信件也是,我们通过几张纸了解对方,明明只有一年,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半生之久。我们的时间、人生在这样的纸面上平铺直叙,翻山越岭。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会庆幸:曾经有过一个人,我们素未谋面,但他可以这样了解我,这样爱我。怀抱着这些,尽管未来并不坦荡,充满未知,我也一定能昂首挺胸地前进。

 

是的,我知道,他也知道。我们的人生本就如同永不相交的平行线,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而相遇,可终究会背道而驰,迈向远方。雷欧君曾说,衣袖相触也是前世之缘。那么我们作为笔友已经享用了太多彼此的时间,甚至见面、牵手、接吻。我们是两颗孤单的却彼此吸引的灵魂,跨越年龄、时间、地域,唯独当下是为了彼此而活着的。

我们是相爱的。在这样风雪飘扬的傍晚,我们相对无言,却浑身充满着幸福感,那种短暂却又长久的思念凝固成型。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在诉说怎样的故事。尽管短暂,我们也曾经相爱了。

 

乌云翻滚在头顶,又在倏忽间消散,向着远方的山谷伸延。鸟的身影消失在漂浮的流云里,而声音还留在空中。

 

这张归国的机票就是我送给他的最后一封信,这个吻便好似盖棺定论的邮戳。那绚烂的颜色将会长久、长久地留在我的心里。

 

分手时我们也走得很慢,融入机场往外的人群中,成为步履匆匆的行人其二。我的行李箱在水泥地上拉得很响,细雪落在他的鼻尖,冻得通红,他一双猫似的绿眼看向我,仍旧没有说话。

 

“希望你好,希望你平安……希望你能永远幸福。”我摘下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,耐心地打了个结。他连笑也如孩童一般,露出虎牙,眼睛也眯了起来。“再见,濑名、再见。”而后把一卷录音带塞到了我的手里。“这是最后一首了,名叫《翡冷翠的一夜》。”

 

再见了。雪水顺着我的发流入脖颈,我并不觉得冷,却仍旧忍不住掉下泪来。

 

 

 

 

後朝の別れ:共寝一宿的男女天亮时迎来的分别。

翡冷翠的一夜:

你愿意记着我,就记着我,

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

有我,省得想起时空着恼,

只当是一个梦,一个幻想;

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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